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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政治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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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hannes Vermeer. The Astronomer. Wiki Common

在香港這樣的環境下談政治真的很累(我相信其他地方,例如臺灣和大陸,甚至美國的政治討論也是一樣糾纏不休,衹不過在西方國家討論氣氛會較爲好一點)。每天看到的評論,不論是傳統媒體和網上的,大多千篇一律,大多分析欠奉。這種文章,不外乎是向已有既定立場的人說既定立場,讀的人衹要認同就讚不絕口,不認同就直接送十數頂帽子給作者,就算有十個頭也不能全數戴上。文中的論點,作者到底說了什麽,提出了什麽證據和論述,很自然就完全被忽視。讀者既然不看分析,作者也就不會提供分析,於是剩下來的大多都是無甚内容的次貨,經濟學稱這種現象爲「檸檬市場」。

看文章需要時間,這就會有機會成本,用了時間看這篇就不能用同樣的時間看那篇。所以我看文章的時候希望會看到分析、論據,這樣時間才花的有價值。如果作者費筆墨要告訴我我本來就相信的,例如說「演化是真的」,但衹説「但凡有學識的都相信演化」,而不提出任何支持這個論述的有效論證,我就連用這種論述去幫助自己想清楚問題也不能。對這種文章,我實在不知道看來有何意義,更想不出花時間去看的理由。

香港的政論就充斥著這種問題。我想,形成這種風氣的原因,主要是社會缺乏質疑和容許挑戰的文化。或許應這樣說,大衆認爲挑戰政府就是絕對的公義,但衹要挑戰到自己的想法,不管是善意或惡意,都必然是不義。因此,大多數人提出任何想法之前都沒有細心想清楚自己所提倡的到底是什麽,用證據、論點去支持這種言論和想法,將這種想法說出來,衹不過是想/要求他人接受,從沒有想過讓他人提出反證質疑。所以這種政論説來説去都是在說「態度」、「取態」、「立場」、「路綫」,而不在乎説明實際問題:原來論政治的正確文體是抒情文。說得不好聽,這些文章衹不過是在傳教,又或者是作者將自己看成是挨家拍門的推銷員,每個月有一定的營業額要上報。但與這些推銷員不一樣,你不接受推銷,推銷員并不會開口罵你五毛或投共。

在這種環境下,有些人會誤以爲談態度就是談出路,慢慢形成一種想法認爲態度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環保所以反核,民主所以佔中,689所以下臺;反核到底怎樣保護環境,佔中到底怎樣取得民主,689下臺然後下一個689上臺怎麽辦,從這些言論中我們看不到答案。普通人這樣說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問題是這種風氣主導輿論,於是能匯集政治資本的人也去做同樣的事,爲取悅群衆去提出極端、片面、鼓勵身份對立的「靈丹妙藥」,服一帖就百病痊愈,鬢白復黑,而不去想清楚怎樣真正的有效解決問題,提議會造成什麽負面影響。

用這樣的方法去論述民主,將「民主」或任何價值觀視爲不容置疑的教條,將所有不認同自己的人視爲敵人,這絕不是真正懂得民主的人會做的事。在最好的情況下,這充其量衹是在追求選舉民主,情況稍微不理想,就演變成納粹、共黨式清洗和鬥爭,離預期中的民主相距甚遠。要記住一點,對當時的希特拉來説,他組織納粹黨也是爲了「抗爭」、「抗命」、「對抗不公不義」。面對極權專制的橫蠻,站起與之抗衡是正常不過而且也是應該做的事,但重點不是「抗」,你不能說衹要對抗就必然和自動是對的,你還需要提出正當的論述去支持你的行爲去説服大衆,觀察社會的問題并詳細的分析之,用道理去説服人,讓人知道爲何這是正確的出路,讓人提出疑問并藉此修正自己原先的想法。這才是審議式民主的真正意義。

如果你認爲抗命是一種權利,那在行使這權利的同時也請記得你有對等的義務。

痛定思痛,汲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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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川国芳 『宮本武蔵の鯨退治』 via Wiki Common

雖然賽事還沒有正式結束,現在進入殘局階段,其實大家互有損耗,誰也將死不了誰,但我們也不妨回顧一下這將近兩年以來的開局和中局,看看民主派到底是出了什麽策略錯誤,讓自己陷於今天的泥沼之中。

對支持民主的政黨來説,他們繼續内訌,但贏不了多數人的信任更取不到任何有利的地位;對非政黨團體,例如佔領中環,他們想象中的美好圖畫完全破滅,整個「行動」(打引號是因爲他們還沒有確實的戰術行動)達不到所有預期目標。結果就是民主派自己空折騰,大量消耗自己和盟友的政治資本。另一方面,中央方面也不見得有任何好處,這局面證明它已經沒有任何更好的辦法去化解中國政治與政制上的死結,爲了維護它的地位不受挑戰,它選擇顯示「拳頭大就理大」這個政治立場。結果是誰也贏不了誰。

在策略環境上,佔領中環的出現其實加速和加劇了政黨民主派的内鬥。佔領中環作爲非政黨團體吸引大量目光,因爲民間普遍對政黨不信任或者政治冷感,這樣的組織就能迅速的吸納這種政治資本。但這樣的舉動就讓政黨很被動,因爲這代表它們將不能帶領這場民主運動,對香港群衆的號召力旁落於是他人手上。於是它們對佔領中環各自有不同反應,細小和新興的政黨立刻表示支持,并希望加快行動進程,提出「預演」之類的建議,因爲這樣它們就可以站在運動的前面,加上它們原來的政治資本較少,這種行動對它們有百利無一害。

相反,大政黨則甚爲冷淡,需要坊間不斷的詢問才會表示原則性的支持,甚至有某政黨言論說「會發動佔中」,并且堅持自己繼續走自己的路綫。這是因爲它們原來的政治資本較多,付和佔中就會將它們希望得到的領導地位拱手相讓與非政黨組織,自己衹能在一旁聽從指揮,對於大政黨來説這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

這時候佔領中環和香港2020這樣的組織其實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就是利用當時的聲勢去重新組合分散在各個組織間的政治資本,衹要行動得宜作出適當的取捨,這也不會是一件太難的事。具體的方法我也向兩個組織和一些政治人物提過,但明顯的是他們都沒有聽進去。就算我提出的方法無效,衹要他們明白形勢,日後的爭執將不會這麽嚴重。重點是,這些組織都沒有把握當時的優勢,反而走政黨同樣的套路,要堅持自己的路綫。既然各自堅持自己的路綫,很自然就出現爭持不下四分五裂的局面。

佔領中環的另一個策略錯誤,就是始終想不清自己到底要做什麽去達到預期的策略目標,又或者可以說,它根本就沒有策略目標。自從行動提出以來,它一回是要癱瘓金融中心,一回又不癱瘓,一回又是「道德感召」,一回又聲言自己是「出口術」(方便非香港讀者:虛張聲勢,耍嘴皮也),一回又想跟中央談判,一回又要降低談判要求。我從旁觀察,衹能說行動組織者是誤打誤撞去到了一個自己不想獲得,也無力承擔的地位,其實根本就不想去「佔」。假如他們身邊的支持者不是被「佔中」兩個字迷著,要看出這些問題和提出改正亦不是難事,奈何整個社會衹重視表態,衹要「民主」、「佔中」就是正確無誤,不能去反思内裏的問題。

因爲佔領中環沒有明確的策略目標和爲達到這個目標而作出的相應戰術行動,在策咯戰術這個連接點上又走錯了至少三大步:

  1. 國際標準。整個概念始終是摸棱兩可,而《政治權利公約》所説的其實是一些大原則,要怎樣具體實施取決於國家的選擇,而每個國家的歷史習慣,政治穩定度,所採用的制度都不一樣,民主的原則可以相符,但一致的「國際標準」則不存在。美國的選舉制度異常落後,但沒有人會或夠膽說它不符合「國際標準」。俄羅斯不是民主國家,但它的選舉格式也可以符合「國際標準」,而且它亦使用了很多香港人所希望的公民提名,但這不代表俄羅斯就是民主國家。

    提出這樣曖昧不清的要求就是授人與柄,讓對手能夠指出你的論述很有問題,用他們的説辭去模糊大衆的視綫。不利於説服中間游離分子之餘,也不能讓己方堅定的站在同一戰綫上作戰,因爲既然模糊不清就可以讓政黨各自表述,各自提出對自己有利的選舉方案。亦即是說,提出這種概念是在幫助敵人擊散自己。

    組織者提出這樣的論述,如果不是以爲提出「國際標準」就能自動占據道德高地,從未考慮過對手如何還擊,就是太天真的緣故。如果他們不天真,這樣的論述其實是爲了下面的一個錯誤而鋪路。

  2. 政黨提名。即是李柱銘「泛民入閘方案」的演變版。他剛提出就受到激烈的批評而要「收回」,但又要說就算是收回,就像「燒了一張紙一樣」,它的影響不會消失。結果這方案真的是陰魂不散,遺毒不斷。這種方案的問題在於它跟本不是在爭公平的制度,而是爲了讓某些人定義中「泛民」去競選行政長官一位。能夠決定「泛民」這個定義的,和議會選舉票數最多的政黨自然是最有利,這個「泛民」候選人一席幾乎是爲某個政黨度身訂造一樣,所以這個政黨一直堅持要政黨提名

    這個政黨所依賴的,是假如它的候選人與親中央候選人同臺參選,選民必然會選擇「泛民」的一個。我不再評論這想法有什麽毛病,但很明顯的,其他政黨必然對此感到不滿,結果又必然是繼續大打出手,又再自相耗損。佔領中環組織者當時沒有去化解這個危機,反而附和說「如果選委是民選」用李柱銘的方案并不是問題。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説法,因爲當要説到「公民抗命」去爭民主,任何人都會想到是要消除一切不必要的阻礙,和採用符合現代社會需要的方法,根本就不需要拘泥提名委員會這種過時無意義的機制,所以才有公民提名的想法提出。

    因此,繼續堅持政黨提名,甚至提倡「叫價不能太高」,其實是反映了他們根本無心去爭所謂的「真普選」;他們想要的是有利於自己的「階段性勝利」,即是「袋住先」(先接受部分不合理規定,的日後再改),并希望藉此說動中央。中央當然是讓他們失望了,因爲中央不想冒險。但這也不是最大問題,最大問題是他們在這個關節眼上積累了大量政治資本,過了這個時機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重開這個議題,而任何熱心都會日漸冷卻的。聚集了政治資本但投放不當,他日時機再來就難以再有同樣的號召力,完全是一種浪費。

  3. 方案之爭。如果要簡單的概括今次整場「民主運動」的特色,我們可以說它是一場方案之爭,是各黨派之間在競爭讓自己的方案突圍而出,而不是向北京要求民主。槍尖對著自己人的時候遠多於對著北京的時候。這麽多方案,結果大家都將焦點放在零星而又是微枝幹末節的問題上,例如提委會人數等,又再一次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爲了這些無謂的爭執,再加上決策過程的問題,單純的以爲投票就能解決讓所有人心服口服,於是又惹來小圈子篩選方案和「被騎劫」的爭議;在嘗試化解爭端的時候有一些組織認爲是質疑這結果是背棄了佔中者決定的原則。於是乎所有組織又再次各自爲政,各自進行自己的「抗命活動」,甚至要提出比「佔中」更快的進行「佔中」。到此,佔領中環已經再無能力主導這場運動。當然,它主不主導并不重要,或者它不主導會更好,但經過一輪「行動」,它將難得凝聚起來的政治資本一次又一次的打散。

要化解上述的問題并不是很難,衹要不堅持某種形式,考慮清楚矛盾將會怎樣展現,就能想出對策去應對。想要維持民主陣營這道戰綫,最好方法就是放棄形式和方案上的紛爭,去定下在香港實施民主普選所必須要有的原則,例如公民提名和政黨提名是否真的必須,原因又是什麽,而不是去指著模糊不清的「國際標準」。衹要是這樣想,組織者就會自動的向公衆提出并説明這些問題,而不是單單在幾百人的商討日中討論然後投票決定。要避免更多紛爭,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就是選個公開場合讓個黨派展開辯論,讓公衆根據黨派所提出的論述作選擇,讓公衆去告訴政黨背離這些原則的話就不會再受支持。要商討的應是整個社會,而不是幾百人;問題是公衆如何理解和作出適當的政治決定,而不是討論和選擇方案:前兩者才是真正的審議式民主。

事實上,上述的問題我已經向他們提過,亦開出同樣的建議。這些問題都是可以預見的,我能看到并不是我特別聰明,衹不過是我細心去想每個行動會有什麽效果,然後想辦法去避免這些效果所帶來的風險。政治人物和運動組織者看不到,是因爲他們過於沉迷自己所提出的言論,又或者讓熱情蓋過了理性,使得運動日漸教條化。北京可是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并一直在想如何反應;香港政治人物有什麽弱點,在想什麽,它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你是這樣的教條化,用口號代替思考,它根本不必放你在眼内,因爲你打算做什麽,會出什麽問題都是在意料之中。相反,如果你因爲北京意料之中的決定而感覺憤怒莫名或心灰意冷,那就代表你完全沒有考慮過政治是怎樣運作,老實說,這個遊戲不適合你。

策略的原理其實跟人文主義的要旨完全沒有兩樣,宮本武藏在《五輪書‧地之卷》中爲如何學習「兵法」(在當時的語境中是指個人的武藝)歸納出下列原則:

一、不能有邪惡的心思。

二、務必要勤修苦練,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

三、要廣涉才藝,戒除修煉之障礙。

四、要能認識各行各業的要旨。

五、要能辨別一切事物的得失。

六、修煉自己判斷和理解每件事的能力。

七、要洞悉肉眼看不見的事。

八、即使是瑣事也不能疏忽。

九、不做沒有意義和沒有效果的事。

要理解什麽是策略—「兵法」,并不是難事,當中沒有任何神奇和玄幻之處,衹要不視它爲奇門術數,以平常心待之,它就是一門應用科學,關鍵是願不願意理解和學習。真的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改善這個社會,所需要的并不衹是一股熱誠,還需要有正確的方法和概念,用這方法幫助自己作正確的決定。而要獲得這方法,正如學習任何學問技能一樣,除了不斷鍛煉之外,沒有其他法門。爲求勝心切而去尋求不切實際的捷徑,以爲衹要站出來就能成事,不斷的重覆「再不怎樣就中環見」、「再不怎樣就佔中」,其實都是沒有内容的夢話。上面第九點對現在尤其重要。

現今唯一辦法,就是放棄之前那種教條化想法,重新去思考整個政治局勢,然後去制定可行的策略,定下目標去營造對自己有利的形勢;罷課、罷教這類是吸引眼球的行動,如果學生和教員堅決要進行的話,我不會反對,但要知道,這種行動對大局不會有任何影響。如果連開局和中局的教訓都不汲取,到現在依然是以同樣的方式行事,這盤棋再繼續下都衹會走出同樣結果。

(上述的分析其實我去年整年都不停在說,所以我不浪費時間加入連結了。有興趣的話可以到《山中雜記》搜索欄中輸入「普選」、「民主」、「佔領中環」等詞,去看之前的文章。)

人大決定,官逼民反

李飛

圖片來自中新社

人大常委終於在昨天頒佈了有關2017特首選舉的決定(全文內容)﹐如坊間流傳的傳聞一樣﹐今次人大決定除了否決公民提名外﹐還規定提名委員會必須依照現行選舉委員會的產生方法組成﹐以及任何人必須贏得過半提委支持才獲得參選資格﹐即所謂的「機構提名」或「全票制」。不客氣說句﹐人大通過這樣的「落閘」決定﹐等同官逼民反﹐令政改方案必然遭到否決﹐也會令港人更難達至「人心回歸」。

北京不應扼殺港人等值提名權
其實是否採用「全票制」﹑參選人數規定在3人﹐倒不是重點﹐重點是提委會的沿用「小圈子選舉」形式產生﹐扼殺香港市民的等值提名權。事實上﹐根據《基本法》第45條﹐條文中從無具體規定提名委員會的具體產生辦法﹐也沒明確規定「民主程序」是甚麼﹐即使人大常委在2007年頒佈有關普選問題的決定(決定全文)﹐也沒硬性規定提委會必須沿用選委會的產生辦法。換言之﹐廢除四大界別﹐提委會以地區直選產生是完‧全‧合‧法‧合‧憲﹗

如今提委會沿用選委會的產生辦法﹐選民基礎便只得幾十萬﹐哪能說得上符合「廣泛代表性」﹖一個不民主的小圈子提委會﹐以少數服從多數決定候選人的參選資格﹐哪算得上是「民主程序」﹖人大常委今次的決定﹐完全是擅意曲解《基本法》條文﹑硬塞私貨﹐難以令人心服﹗

退一步來說﹐即便這個世界真如中央現在所說﹐沒有「國際標準」這回事﹐即便你說公民提名不合《基本法》規定﹖但你總不能否認﹐要求提委會以普選產生不合《基本法》吧﹖你總不能否認現在的決定扼殺群眾的等值提名權吧﹖北京時常拿《基本法》說事﹐讓全民普選選出提委會既然符合《基本法》﹐而且最有代表性﹐人大常委又憑甚麼不採納﹖

決定封死所有談判空間
說完原則﹐我們說回政治現實。請北京不要忘記﹐政改方案是必須獲得立法會2/3贊成票才獲通過的﹐不是人大常委頒佈完決定就能完事。如今人大常委拿出這樣的政改框架出來﹐是根本沒可能讓任何一個泛民議員支持。需知道香港大部份泛民議員都是地區直選產生的﹐他們若支持這樣的政改方案﹐必定會被扣上「出賣民主」的罪名﹐這便有如政治自殺﹐你叫他們怎樣「轉軚」呢﹖

有些親建制派中人﹐不斷重申「政治是妥協的藝術」﹐問題是妥協乃雙方面的﹐你總不可能自己寸步不讓﹐卻老叫人妥協﹐這叫作「大石責死蟹」﹗難聽但赤裸一點的說﹐之前兩屆的特首選舉儘管不是普選﹐還能讓泛民主派「陪跑」一下﹐如今卻把連人家「陪跑」的機會都握殺了﹗人家還有甚麼可以妥協的空間嘛﹖

當然有人會辯稱﹐即使提委會的產生方法跟現時的選委會一樣﹐泛民還是能派人參選啊﹖他們如果贏得過半數提委議席﹐用所謂的「機構提名」﹐他們還能把親北京的候選人否決呢﹖問題是誰都知道﹐這是政治現實上不可能的﹗換個角度來說﹐北京會要求提委會依照選委會的選舉方法產生﹐不就是因為這個方法可以阻止泛民取得過半提委議席嘛﹖

不諱言的說﹐人大常委如作出這樣的決定﹐等同宣佈放棄以任何統戰手段「招安」泛民﹐逼使所有泛民(不論是基進派還是溫和派)﹐所有泛民支持者﹐乃至所有曾經幻想香港最終能夠達致普選的群眾﹐全數逼上和平佔中這座梁山﹗

決定更不利「人心回歸」
某些人不斷重申﹐香港普選的問題要顧及「國家安全」﹐其實把話挑明的話﹐便是怕泛民有機會參選的話﹐親北京的候選人會在選舉中輸掉﹗問題回到根本﹐為甚麼香港回歸已經過了十多年﹐香港的民意還維持傳說中的「六四比例」﹖就是因為香港還未完成「民心回歸」。然而﹐為何還未「民心回歸」呢﹖純粹是泛民主派在「煽動」反政府思潮﹖香港的那些統戰機關沒責任嘛﹖這幾屆特區政府的執政表現又如人意不﹖難道港府從沒推行過任何倒行逆施之策﹖這幾年不斷爆出的高官醜聞﹐難道又全屬是子虛烏有乎﹖

香港最終達致雙普選的目標﹐是北京在1990年頒佈《基本法》所許下的政治承諾﹐也是對當時因八九民運後一片懼共情緒的香港﹐起著穩定民情的積極意義。即便一些人半信半疑﹐「香港會有雙普選」這個承諾﹐卻是港府能在欠缺認受性下維持有效管治的根本原因。

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孟子則曰﹕「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只有真正實踐香港普選的承諾﹐才有機會達致真正的「民心回歸」。如果北京言而無信﹐即使和平佔中最終被政府機器鎮壓下去﹐群眾也會因普選幻想破滅﹐而令社會民心盡散﹐「人心回歸」只會是遙遙無期。

結語
走筆至此﹐最後懇請北京政府搞清楚幾個問題﹕究竟是「落閘」還是「人心回歸」﹐才對國家安全真正有利﹖這些年﹐誰在一直鼓吹強硬的手段對待香港的泛民主派﹖究竟有沒有人在誇大所謂的「敵情」﹖誰最希望將泛民逼上抗命之路﹖這樣子究竟對誰有利﹖說這些話或者會得罪一些人﹐不過在這緊急關頭﹐不傾于權﹐不顧其利﹐才是義之所在。